上海 803 神探三剑客之一谷在坤：90 岁审讯奇才的传奇故事

过年的时候，我打电话跟顾在坤问好。

“我到现在还没检测出阳性，一个多月没出过门，比病毒还痛苦”，90岁的顾老在电话里幽默地说道，“我儿子下周会来看我，我先让他做抗原检测，等有单线了才能进家门。”

顾载坤是谁？

他曾被誉为上海“803”侦缉队“三剑客”之一，被人们称为“审讯天才”，另两位“英雄”分别是：张胜华和邱礼庭。

“803”原是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地点——中山北路803号。20世纪90年代，一部反映当代中国刑警形象的大型广播剧《刑警803》如当红热播，风靡全国。于是，“803”从办公地址变成了上海刑警的“代号”。

“803”的第一代领导人是时任刑侦局局长、被誉为“江南名探”的端木宏宇。1927年出生的端木宏宇是一位有着40年从警生涯的侦探，是享誉江南乃至全国的著名侦探，破获过许多大案要案。曾任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局二科盗窃大队科长、公安局一队队长、副局长、刑侦局局长等职。2日逝世，享年68岁。

端木红玉（1927-1995）

由张胜华、邱礼廷、顾在坤组成的“三剑客”男子组，是《江南神探》之后“803”的又一块金字招牌。“三剑客”之间优势互补，屡屡破获奇案。酒桌上的论案也成为破案传奇中的妙招。

20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初，顾在坤担任重案组队长，参与侦破了多起震惊上海乃至全国的重大案件。

在犯罪技术尚不发达的时代，这位老侦探是如何凭借敏锐的观察、缜密的推理、巧妙的审讯破获真相的？

三剑客顾在坤（左）、张胜华（中）、邱礼婷（右）

科长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聪明伶俐，很适合当侦察兵。”

上海解放前夕，顾载坤还在金源中学读书。

他是顾家七个兄弟姐妹中的老二，因父亲是苦力，薪水微薄，加上物价飞涨，顾在坤面临辍学的困境。

有一天，他的姐姐悄悄塞给他两块银元，鼓励他说：“去交学费吧，好好读书，将来报效国家。”他一直感激姐姐的及时帮助，当时他也曾纳闷过姐姐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直到上海解放后，姐姐才告诉他，他读书的钱是地下党组织给的。

1949年9月，顾载坤16岁，高中毕业，原本打算参军。当时已经在秘密警察部队工作的姐姐问他愿不愿意去警察局。他毫不犹豫地说：“姐姐，我相信你，我会听从你的安排。”

新中国成立后，顾在坤成为第三届公安培训班的一名学员。

几个月后，顾载坤报考了上海市公安局社会事务处，专门从事反间谍工作。那时他还很年轻，时任侦察科科长称他为“娃娃神探”。

1950年初，上海“二·六”爆炸案正在侦破时，侦察科科长交给他一个任务：扮成流浪汉，潜入间谍据点附近，监视、跟踪进出人员的行踪。

隆冬时节，他观察了三天三夜，发现一位不寻常的顾客进入了一家瓷器店。

“二·六”爆炸事件中被毁的杨树浦发电厂（图片来自网络）

于是，案件就根据这个线索破获了，科长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很聪明，是个好侦探。”

这句话成为了他人生使命的写照，同时也是古老将来会成为一名伟大侦探的预言。

那时的顾在坤年轻气盛，整天吃住都在单位，埋头苦干破案，在侦察科科长的带领和培养下，参与侦破了多起反谍案件，很快入了党，很快当上了侦察队队长，生活给他展现了一条阳光和鲜花铺就的道路。

不料，高速行驶的船却突然触礁搁浅。

1957年，他提出一个诚恳的建议：希望周末少加班，让年轻人多点时间约会。没想到这招惹了麻烦，他被下放到农村“劳改”。工厂拿了扳手……

每当犯罪嫌疑人不肯说话，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刑侦科科长端木宏宇就会拿着烟斗，吐出一口烟雾，说：“把顾在坤叫过来。”

1979年，顾在坤重返阔别工作22年的上海市公安局，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重返侦查岗位。

“历尽艰辛依旧痴心不改，少年志存高远却不曾伤心”，如同《便衣警察》的主题曲一样，他已经浪费了那么多的黄金岁月，他没有时间去忧虑和叹息。

当时上海街头刑事案件连年增多，流氓无赖横行，盗窃猖獗，顾在坤被分配到公安厅二大队反扒窃侦查队工作。

顾在坤八年的反扒生涯中，审讯过一千二百多名扒窃者，也正是在这期间，顾在坤磨练出了高超的审讯技巧。

当时刑侦局的局长是端木宏宇，他生前评价顾载坤办的案子是“进来一张纸，出去一沓纸；进来一个人，出去一堆人”。

1981年夏，金山石化区发生一起全家三口被杀案，局长端木想到了顾在坤，派他来尝试侦破此案。

经过现场勘察，推断凶手可能有数人，但现场仅在地板上采集到一人的鞋印，在衣柜上采集到一人的指纹，是否为同一人，还有待进一步鉴定。

第二天，中央领导要到案发地视察，可此时却发生凶杀案，可想而知警方面临的压力有多大，端木局长让顾在坤争取明天破案。

顾在坤明白现场是破案的基础，建议再仔细侦查一次，“只有在现场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破案才有方向。”

果然，他们在柜子后面发现了一件橙黄色的带血的衬衫，警犬闻了闻，兴奋地跑上楼梯，来到一楼101室门口，狂吠警告。

该户户主姓李，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李长富事发后外出，至今未回家，出门时身穿橙色运动衫。

住在三楼的一位邻居回忆，事发当天下午，他正在楼梯处修理那张“棕色边饰”的床，“一名身穿橙色运动衫的年轻男子上楼了”。

公安局组织群众在全上海石化区等地搜寻李长富，两天后深夜，在金山火车站停放的两节车厢之间发现一具男尸，尸体与照片相符，系因害怕惩罚而自杀。

好奇的人们纷纷来到医院一探究竟，顾在坤却建议给死者打吊针，这让医护人员很不解。端木主任闻讯赶来，疑惑道：“人死了还要打吊针干什么？”

“如果有同伙，可以迷惑外面的同伙”，顾在坤笑着解释了这个“虚张声势”的计划。虽然最后查明是单人作案，李长富没有同伙，但这件事给端木局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顾在坤被调到重案组联合侦查组，负责侦破重大案件。

由此，顾在坤涉嫌卷入20世纪80年代上海发生的多起大案要案。

每当犯罪嫌疑人不肯说话，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刑侦科科长端木宏宇就会拿着烟斗，吐出一口烟雾，说：“把顾在坤叫过来。”

顾在坤在工作

顾在坤每次奉命出动，总要啃一块别人啃不掉的“硬骨头”。他开玩笑说，自己经手的案子都是“二手货”。顾在坤曾向端木局长“诉苦”：“你给我的这块‘硬骨头’，‘虽然嚼起来很硬，但骨头边上的肉却很香，很有嚼劲’。”

每次理清思绪之后，顾载坤就会按照火候慢慢地把锅煮开，就像煮一道菜一样。

每次接案子，顾在坤都“压力山大”。

但每次接任之后，他都不会草率的冲入战斗，而是有自己的一套路。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顾在坤回忆，在审讯嫌疑人之前，他不会仓促上阵，也不会盲目审讯，而是会在审讯前仔细勘察现场，希望从细微的细节中找到案件的线索。他还会寻找认识嫌疑人的人。为了彻底了解嫌疑人的性格和生活背景，他会翻阅卷宗、整理表格，以疑点和漏洞为突破口，“目标明确，才能打嫌疑人一个措手不及。”

每次理清思绪后，顾载坤便会根据火候，一点点地煨着锅，就像做饭一样。面对对手时，他会使用《孙子兵法》中的策略，不露声色地占尽优势。

1986年5月25日，顾在坤突然接到端木局长的电话，说“4月3日预审处来了一个人，已经调查了两个月了，但他‘不屈’，也没办法了，预审处准备释放他。你明天去审吧，如果不能定罪，就只好释放他了。”

案卷显示，3月29日下午5点30分，法院高干科长张芳（化名）下班后未脱制服就匆忙回家，急忙对女儿说：“我要出去一会，回来晚了就没事了，爸爸说我去看电影了。”张芳拎着尼龙袋离开了华山路的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两天后，一辆水泥拖车在青浦县华新乡东风港河道内发现一具身着宫廷制服的女子尸体。法医尸检后确认死者为溺水身亡，右侧额头有两处皮下出血，死者53岁，正是失踪的张芳，她出门时随身携带的尼龙包不知所踪。

一名绰号“阿铁果”的男子成为重大嫌疑人。“阿铁果”本名朱元（化名），张芳侄子，青浦县华新乡凌家村人，31岁，无业。其嫌疑点颇多，一是3月27日到法院找姑姑；二是在村里夸口姑姑、姑父是高干；三是有犯罪前科，曾因盗窃被判刑4年。

被传唤后，“阿铁国”态度冷静，两个月内被审讯26次，却无一遗漏。

专案组有人说，如果真是他，就应该站出来，不一定是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他关起来。

端木局长把一队队长张胜华叫来，六队队长顾在坤敲了几下烟斗，心情沉重地又说：“我明年初就退休了，你们两个要想办法把这个案子打赢，不然我就退休了，你们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顾在坤看过案卷后，请教了前期的侦查人员，得知这个案子之所以卡壳，主要是因为他们拿不到凶手的直接证据。再加上经过这么多次审讯，“阿铁果”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他照做了，侥幸心理也逐渐被巩固了。但“阿铁果”并不是铁板一块的人，人的性格有很多面，他也不例外。“阿铁果”外表强悍，但情绪却变化无常，有时候想法似乎很幼稚……

顾在坤心里也纳闷，张芳既然那么关心自己的侄子，为何要害自己的姑姑？难道是为了钱？但在“阿铁锅”写给张芳的信中，却多次提到“一包东西”。那包东西究竟是什么？难道和案件有关？

侦查员还称，“要是有人那天在吉旺镇（青浦华新乡附近）汽车总站看见他就好了。”不过，当时没有监控，并不清楚“阿铁果”有没有去过汽车站，有没有人看见也不得而知。

顾在坤找到阿铁国的妻子阿彩(化名)，“阿铁国这几天心里很后悔，不断地跟妻子说对不起，说自己受了不诚实的对待。”

阿彩听后愣住了，这是她丈夫被关押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她立刻说：“是啊，‘阿铁锅’就是骗子。”

顾载坤突然问道：“‘阿铁锅’夸口说有个包裹要送给姑姑，那是什么包裹？”

阿才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就是那个‘阿铁锅’骗了我姑姑，他编造了家里有一袋金首饰的故事，用它做抵押向我姑姑借钱，说能换很多钱，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讨好我姑姑，甚至还骗她说要给她介绍钢铁生意。”

“金饰？”

阿才回忆道：“为了做生意赚钱，‘阿铁锅’向我姑姑借了700元钱，说过几天就还。过了几天，我姑姑来拿钱，他没法还，就拉着我和姑姑一起去了吉王镇车站，对姑姑谎称自己有一袋金子放在樟木箱子里，钥匙丢了，就让她跟自己回家撬箱子。姑姑听后很生气，说‘我跟着你走六七里路，我要回去撬箱子，真是笑话。然后我就坐74路公交车回了家。”

晚上，顾载坤和对手第一次对决，顾载坤泡了一杯浓茶，西装革履地坐在审讯桌前。

顾在坤（左二）正在审讯犯罪嫌疑人

“阿铁锅”大概是看对面的人是个新面孔，便主动问道：“我是被拘捕还是被逮捕了？”他这样问，是想查明真相。如果是拘捕，说明还没被定罪，如果被逮捕，说明已经被判罪了。

顾载坤把球踢了回去：“这个你最清楚。”

“阿铁锅”改口道：“我什么都做过，除了杀人。”

顾载坤开门见山：“别说别的，只管告诉我，你姑姑是怎么死的？”

“阿铁果”显得很平静：“要么是自杀，要么是同事杀的。”

顾在坤知道，这是在混淆视听，首先，死者生前并没有和任何人结怨，而且死前也没有表现出抑郁症的迹象，其次，就算她真想自杀，又何必去青浦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顾载坤直接质问道：“29日晚上你在哪儿？”

“我在视频室看视频。”“阿铁锅”说道。

顾在坤知道录像室在村西，吉旺镇派出所则在村东，这是“阿铁国”在刻意回避，有意识地与案件保持距离。他问：“你在看什么？什么录像？”

“阿铁果”哑口无言。

顾载坤一看就知道这人说了谎，于是决定用个计谋，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我们调查过了，他们说你那天没有去录像室。”

“阿铁锅”立刻改口道：“我肯定去过，不过到了门口我也没进去。”

顾在坤补充道：“人家看到你在吉旺镇车站等人，你就蹲在那里。”顾在坤后来解释道，他当时判断，如果“阿铁国”去了车站，肯定会有人看到他。

“阿铁锅”脸色如同被电击一般不断抽搐，但却始终没有说话。

顾载坤觉得时间到了，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姑姑桌上的日历上记载着要去哪里？”

“阿铁果”脸色惨白。

两轮过后，“阿铁国”已然败北。

顾在坤拿出一张姑姑的照片给“阿铁果”看：“你想想，你姑姑对你那么好，早早的把你保释出来，还给你出钱装修房子，帮你结婚生子，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她对你真的好到无以复加，你配得上她吗？”

当“阿铁果”看到姑姑的照片时，情绪一下子失控了，他跪在照片前的地上，哭泣着对着照片连连叩头：“姑姑，对不起，我该死，我不是人！”他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不停地打着自己耳光。

随着追捕，“阿铁国”最终投降并承认了犯罪事实。

原来，3月27日，他打电话借2000元急用。29日晚，姑姑拿着2000元钱赶到吉王镇车站，姑姑听他的话，觉得他在撒谎，拒绝借钱。一怒之下，他把姑姑推到河里，自己跳下去抢钱，打斗中对姑姑拳打脚踢，抢走钱后，干脆把姑姑憋死在河里。同村的邻居因为累了，站了一会儿就蹲了下来……

但案件还没完，法院方面有人表示，光有口供还不够，虽然在“阿铁果”家里搜出2000元赃款，但人民币流动性大，证据不够有力，如果有月票、工作证等相关人身证据，才有力。

“阿铁果”说，他把自己的所有文件都烧掉了。

顾队长找了个借口对“阿铁果”说道：“你叔叔要出国穿西装，钥匙找不到了，柜子门打不开，你阿姨的钥匙呢？”

“阿铁锅”解释道，“在屋后的断头湾里。”

警方从河中打捞证据

最后，警方将水排干后，在其家附近的河里找到了钥匙。

顾在坤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啃下这块硬骨头，而他审讯被告人只用了一个晚上，第一次审讯就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在隔壁看审讯录像的端木局长敲着手中的管子，感叹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审讯就能揭开真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他每战胜一个对手，就会拉着三剑客之一的张胜华到酒楼喝酒庆祝，谈笑风生。

一宗重大杀人抢劫案，在这个细节中找到突破口

顾载坤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1991年1月24日上午，上海市松江区发生一起劫车杀人案，有人报警称，松江泗泾横塘桥附近一处水沟里，发现一具面朝下的男尸。

经现场勘察，发现死者脖子上紧紧缠着一根直径0.5厘米的细麻绳，为海事局司机陈先生，现年56岁，在其口袋中搜出身份证、驾驶证，还有现金170.20元。

法医鉴定认定死亡原因为窒息，为他杀。

1月23日下午，也就是陈先生遇害前一天，他到财务部开了一张空白支票，准备第二天一早去汽车修理厂修理自己车子的点火系统。队长打了声招呼，当晚就把车开回了家。

联调通报很快传遍上海周边地区。当晚，嘉兴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打来电话称，昨晚11点半左右，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从嘉兴塘汇收费站冲出，随后冲入嘉兴市区高速路右侧一片竹林中，车子陷入泥潭，司机不知所踪。

根据现场的车牌号码判断，这辆车应该是陈师傅生前驾驶的车，当顾在坤和松江、海事局的侦查人员赶到嘉兴市时，车祸现场已经被毁坏，车内物品也不见了，只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发现几滴血迹。

顾在坤提出了几条破案思路：第一，让当地侦查人员配合，找证人；第二，车上的物品有可能是当地人拿走的，可以以拿走死者东西的习俗为借口，让当地人把死者的东西还给拿走的人。

随后，汤回收费站工作人员反映，车内有两名年轻男子，司机为一名矮个子男子，车内被抢走的物品也被归还，包括香烟、火柴盒、巧克力等，以及一套黑色西装。

这件西服为腈纶材质，已被泥水浸透，皱巴巴的像抹布一样。西服口袋里搜出两张火车票、一张电子秤记录卡和一块丝绸手帕。两张火车票是20日从苏州到徐州的车票，硬座票价24元，车票背面用钢笔写着“不退票”；一张电子秤记录卡显示身高1.65米。

等大家匆匆吃完晚饭后，顾载坤便部署工作，把部队分成三组：一组让松江的调查员留在当地继续收集线索，另一组让海上调查员返回上海，继续从死者家属那里寻找线索，而他自己则带领三名下属连夜赶往苏州火车站寻找持票人。

“真是好运气啊！”多年后，顾在坤回忆起这起案件不禁感叹，当他们连夜赶到苏州火车站警务值班室时，迎接他们的是写下“不准退票”字样的执勤民警老涂。

顾在坤（右一）与同事讨论案件

老涂回忆，20日中午时分，他看见两个年轻人在站台上闲逛，便把他们带回值班室询问，他们自称是山东胶州的学生，正在南下，老涂问他们在车站闲逛什么事，他们说自己想回家，但钱不够买票，身上只够买去徐州的车票。为了让他们尽快回去，老涂帮他们买了两张去徐州的火车票，并特意写了“不退票”，因为担心火车票被倒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