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木材仓库工人劳动精神与集体责任感探析
20世纪70年代,我在城里的一个木材仓库里当了搬运工和计量员,工作了八年。我每天都和体力劳动者一起工作。无论体力、年龄、来自哪里,所有工人的共同特点就是工作时没有人偷懒。他们常说的一件事是“我们靠努力工作谋生”。他还说,力量是奴隶,失去了就会回来。我宁愿付出更多的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控制,也不愿让别人在背后指手画脚。劳动力再生产的成本确实不高,一日三餐两睡而已。除了上述观念引导外,他们还多次表示,在集体工作中狡猾,很容易导致人身事故,害人害己。老工人乐此不疲。从早上起床、吃饭,到早上看完书工作,中间有十几分钟的休息和抽烟的时间,通常不会有闲话;我工作到上级安排的时间,从不抱怨。年轻人开玩笑说老工人沉迷于工作。不知道现在仓库里是否还有这样的工人。
少数人可能烟瘾比较大,下班休息后不愿意抬起屁股,但也只是犹豫片刻。你很少听到他们将自己与办公室干部或其他技术岗位工人(如司机、电工)进行比较。每当有人在他们面前提到有人升职或调到机构时,工人们总是一笑而过,不予理睬。潜台词是,这与他们无关——我们懒得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想来,工人们一方面对自己“上有余,下有少,有余”的处境感到满意,但另一方面,他们是不是还有些无奈呢?无论如何,我没有看到当今这一代人中正在蔓延的“嫉妒、嫉妒和仇恨”。
计划经济时期的国有企业主要是大锅饭。我没有问过老工人的收入是多少,但我估计他们的月薪在六十、七十元左右。 20世纪70年代新招收的男青年劳动力,试用期前三个月的工资约为每月40元。试用期结束后,根据年龄和体力进行分级。大致分两个档次,低一档42元,高一档47元。对于女性来说,一般在40元以内。一旦确定,多年都不会改变,也没有规定哪一年自然升级。当然,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降级。大锅饭还体现在人事关系的任期制度上。我记得北陆县有一个退伍工人,因刑事犯罪坐了几年牢。出狱后,他回到公司工作。虽然后来他遇到了各种麻烦,但上级却不能把他赶出去。对劳动力的教育水平没有要求。主要要求是大家心胸宽广,吃苦耐劳。由于资源限制,新团队中近一半是女生。每个月工资都按时发放,还有粮票补贴。有加班、休息日或每日补充工资。工作强度可从高到低、从松到紧。一年有365天,没有工作的日子很少。尽管运动期间生产低迷,但煤矿需要木坑,基础设施需要模板、门窗和脚手架。堆积如山,卸货、搬车的队伍一直很大。这样的人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用老工人的话说,地不冻也可以种。即便如此,仓库里仍然有很多从附近村庄雇来的临时工,但他们是计件工资,而固定工则每月领取工资,即使长期干旱和洪水,也有保证。 。雪天、雨天确实无法露天作业,搬运工就在室内仓库翻堆、盘点、清理。满载木材的马车不分季节、白天黑夜从火车站拉入仓库,随后的卸货、运输、堆放、登记、出库周期性地、永无休止地进行。小雨、下雪、烈日曝晒时不得停止工作。至于大雨不能出门,我只好坐在宿舍里学习政治。木材车进出量也是经济建设是否正常进行的晴雨表。这几年来,批判林彪、“反右倾”的热潮甚嚣尘上。仓库中的木材流通量大幅减少,许多搬运工得以腾出时间来修复公司的基础设施。老工人带领大家在大木堆下乘凉。说做多做少是不准确的。还有极少数年轻人在晋升全职岗位时无法获得自己渴望的薪资水平;也有少数人,咬牙积极表现三个月,才晋级,然后成为闲散修士,上面也没有办法惩罚他们。与钢铁、煤炭等大行业相比,这种情况受组织纪律的约束较小;与农业相比,它似乎更加正规化。
在仓库里辛苦工作,其实并不算太劳力。其中,你会看到一大群十几位中年人,经常来这里拉木头。他们是真正的苦力。他们衣冠不整、胡子拉碴,用带有车轮的巨大平板卡车拉货物。车边搭了一块滑板,大家齐心协力,把直径近一米、长六七米多、重达数吨的原木拉到平板车上,并用绳子固定。钢丝绳。然后大家上阵,一个人拿着轴,七八个人把绳子挂在附近的车上,喊着口号,一起干活。卡车像一座小山一样矗立着,与旁边的六轮解放大卡车相比显得相形见绌。拉排车的工人自带开水和干粮。他们早上装车,一步步搬运。大概是黄昏时分,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城北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建筑工地。有时我们下班后骑自行车回家。当我们到达并州路口时,可能会遇到中午已经从仓库拉来班车的车队。东西重,坡度也多,走路时不能着急。他们除了拉木头外,还经常拉超长、超重的钢材,还去北营徐滩地区。据说,用这样的团队拉货,有时比雇大卡车还省钱。但话又说回来,那个时代没有私人卡车租赁,小单位即使有钱也找不到大卡车;而且,普通卡车根本拉不动这些超长、超重的大块头。时代在进步。如今,我走遍城乡,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了。那个时候的生产力和交通水平,可能跟不上《清明上河图》里的描绘!它不如诸葛亮的修筑长城的方法,甚至可能比秦始皇的修筑长城的方法还老套。
木材主要在东北部林区采伐,并通过火车从当地木材场运往各地。以原木为主,包括椽檩、坑原木、转柱等不需锯切即可直接使用的原木,以及板材、方材、方材等。人造材料,例如胶合板和纤维板。原木小头直径一般在20厘米以上,太粗的不多。它们在生产地被锯切,以方便运输。长度也有等级之分,很少有超过八米长的。较长的大部分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从苏联进口的樟子松。它们体形细长而直,树皮少,树皮光滑。它们比重小,易于运输。 。另一方面,国产的杂树体积大,比重大,而且很重。木材从列车上卸至站台后,必须及时运至储区相关堆放地点。量规保管员将按照国家标准对木材进行一一重新检验,确定树种的直径、长度、等级、体积,并一一登记。汽车用木材被放在一起,并用供应商发送的登记表进行检查。它被发送到财务部门以准备向供应商付款。如果验证有错误,需要重新检查。如果确实不符,请迅速向供应商报告。对方反映后,会再次核对原始记录。是快递公司的问题。对方同意后,将根据我方的验证结果进行付款。如果对方坚持没有问题,则本方要么同意,要么坚持要求对方改正,局势就会陷入僵局。如果对方认为金额比较大,他们会派人员到这里的仓库亲自核实。不过这种情况很少遇到,误差也不大。两方其中一方必须让步。以前供应紧张的时候,能及时到货就好了。太挑剔会影响对方供货的积极性。那是卖方市场,皇帝的女儿不用愁嫁人的事。无论如何,这次验证不能有任何差错,责任重大。因此,木材在车站卸货时,关键是不要混淆。每节车厢内的木材可能来自不同的林场,必须分开放置进行检查和登记。否则,两者都会受损,麻烦就大了。到时候,我们就只能默认别人了。货是对的,傻子却要吃亏。 20世纪70年代初期,仓库专用火车轨道两侧建有五六台固定式起重机,卸货速度更快。但如果木材集中到达,可吊装木材的地面有限,必须尽快将空车送回车站,每车上的木材可以一层一层地吊装。堆积成小山,车皮混杂在一起,账目难以清清,后患无穷。早期,仓库只有一台五吨汽车吊,难以应对。后来购买了一台十五吨的日本起重机,情况才略有好转。不过,想要及时清理挂木,还是要依靠人工运输。否则,木材会把库区的馅饼铺平,交通就会拥堵。尤其是每年春节、国庆假期,木材往往集中到货。由于伐木工人在放假前加班加点完成砍伐任务,原木被拉出山,干脆将树枝拆除,堆放装上火车,一路忽悠到了山西,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辗转反侧。货到的时候,很可能是我们放假,所以加班就在所难免了。
这一大堆原木可以用无数种方式竖立和拆除。年轻人说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想愚公移山,但太行王的房子不会增高。几千年不会无穷无尽,但总会有一个结束。于是大家私下里都抱怨老头子很固执,不知道如何移民,也不知道如何改进工具。一方面,我们感叹木山永无止尽,不妨像愚公一样有一些期待。时隔近四十年,我终于看到了上海七宝中学的一道中考题——您能分享一下您对《愚公移山》这篇文章的看法吗?您是否同意应将其从中学教科书中删除?当年,谁敢提出这个问题,就会立刻被暴露死。
荀子《励学》早就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用来运输原木的平板车也进行了改造。辐条很粗,是细钢条,牢固地焊接在钢板做成的圈子上,车轮的内外轮胎比街上卖的扁平轮胎厚很多。用于建造手推车的木材全部是橡木和白蜡木。有时也用榆木,但必须是当地的榆木,决不能用东北的榆木,因为后者脆。
卸载卡车很容易。几个人可以从侧面将平板车翻倒,原木自然会滚下来。然后他们可以将卡车翻过来并将卡车拉走。最大的困难是装车。装载卡车时,几个人必须互相拥抱才能将原木搬上卡车。至少,必须抬起原木的一端,将小车插入卡车下方,然后来回移动以达到平衡,然后再拉动卡车。不太厚的木头可以捡起来装进车里。如果厚一点,没人能干预,就需要两个人先相对站着,拿着撬棍把地上的木头撬起来。后面另外两个人则继续操作撬棍。几组人互相配合、反向,逐渐将木头举到尽头。它可以插入小型平板车的高度,进行装载、平衡和拉走。当遇到特大、特厚的原木,比如40、50厘米甚至更大直径的原木时,就得放弃小平车,从车库里拉出一种俗称“推车”的专用工具来服务。
撬棍和“撬棍”是 20 世纪 60 年代左右木材搬运工的标准工具。手推车一般比小型平板车长,专门用于运输又大又长又重的原木。操作时,首先让身体“骑”在圆木的大约中间位置。这个立场的确定非常重要。需要目视检查原木的重心,以便原木离开地面后车体保持平衡。拿着车的人必须有经验和眼光,否则大家的辛苦都会白费,因为前后不平衡,木头又得放下来再挂上去。见状,他将轴杆高高举起,让固定在车尾的一对铁钩垂了下来。助手双手抓住钩子,将木头的一端左右勾住。待稳定后,他挥手示意拿着轴杆的人用力压下去。木头很重,所以需要前面几个人,甚至三四个年轻人的努力,再加上自己的重量,才能利用杠杆原理把后面的木头拉起来,让一对钩子前部落下,钩住原木的前部,慢慢松开轴杆,让前部向上升起并寻求平衡。它相当于两个轮子和一根横杆以及前后两对钩子来“固定”木头。这或许就是“抱车”得名的原因。这样一来,整个身体的重心就很低了。良久,五六个小伙子推搡着,向前冲,怒吼着前进,十分雄伟,气势堪比俄罗斯列宾的《伏尔加追踪者》。真佩服这位民间英雄的发明!但存在一个潜在的风险,如果一开始圆木一端挂得不牢,前面的人用力压轴杆,圆木就会突然掉到地上。再加上惯性作用,工人的脚可能会被压下去,或者工人的手脚会乱七八糟。并且伤害身体。由一个人密切监视是一种更安全的预防措施。因为整个东西很重,所以路面需要光滑、坚硬。如果泥又软又泥,走路就会困难。你需要快速在轮子前面铺一块薄板,然后一步步移动它。老工人心急如焚,脱下工作服,卷起来,迅速塞到车轮下,扛在肩上、屁股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帮助车子脱离了困境。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必须由一个强壮的人用手移动轮子的辐条,然后轮子才能向前滚动。我们的仓库后来用了拖拉机、汽车吊,“大车”也退役了,搬进了仓库。 1978年,在榆次金钟公司仓库、铁路专用线旁,我们又看到了使用中的“大车”。现在它们都在博物馆里了。 。
四十年后的一天,我走在波士顿的街道上,看到一辆封闭式大卡车正在向一家超市运送货物。车上装满了废品,但只有司机负责运输。原来,该车装有电动传动装置,一端与卡车相连,另一端在超市仓库内。司机刚把车里的货箱搬动,超市仓库的人就过来帮忙。几分钟之内,任务就完成了。想象一下当一辆卡车被派出时,不得不跟上几个搬运工的情况。这既费力又费时。物流自动化确实是发展方向。靠努力赚钱并不是长久之计。希望子孙后代能够让劳动成为一件轻松的事。
当时的企业组织体系采用了类似军队的结构。连是一个营,每个所属单位是一个连,仓库里堆放的劳保小组是班,几个班组成一个排。工人号召各级基层领导当班长、排长、连长。班长都是老工人,带领着一帮年轻人干活。排长也是北路的一位老工人。他的主要工作是管理,连接过去和未来。这位老工人平时不去一线参加运输。早上上班,负责组织学习,然后接收任务。业余时间,我的主要工作是维护设备工具、代领劳动防护用品。四十岁左右。他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点老花眼。我估计我没上过正规学校,但我很努力,教大家读书、看报,进步很快。仓库内工具很少,运输、吊装更多依靠人力。师傅找了一张纸画了草图,设计制作了一台安装在小平板卡车上的起重机。只不过是在小车上安装电动机,在小车前端架起一米左右的铁架,安装定滑轮,套上钢丝绳,挂上绳套,它被放在原木上,打开开关,原木被吊起,发出一些呼呼的声音。抬起一端,方便小平车插入。但极大地解放了工人的体力,提高了工作效率。当时还计划供应电动机等零部件,需要经过多次申请才能使用。仓库里大概配备了四五台。
然而,由于没有精确的生产计算,各种参数纯粹是通过反复试验来确定的。木头太重,如果使用者拖着它,它就会变成一辆小马拉车。如果角度不合适,木头会导致起重机翻倒。如果你不眼明手快,吊车就会撞到人。虽然有几次危险的情况,但多亏了年轻人灵活的腿脚,他才安全了。有一天,它甚至连续摔倒了两次。用户不了解机器的难处,像鸭子一样将其束之高阁。围观的老工人认为年轻人偷懒,下令废弃小吊车。老工人鼓足了劲,双臂抱起圆木,急呼小吊车快来!年轻人的急躁不求速度,引起了老工人对技术创新的反感。尽管如此,小型起重机仍在继续工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小型起重机自重不够,占地面积小,依靠橡胶轮着地,且重心较高,很容易翻倒。如果在操作者的握持位置上添加一些废钢轨等重物,会更加稳定。如果有机械工程师的指导,制作者懂一点机械制图,有一定的力学知识,问题就不难解决。要知道,在计划经济时代,那是一个人的“技术创新”。材料科本来大学生就很少,公司里只有一名建筑专业的中专生,是被上级机构调走的。几年后,随着人造板车间的开业,聘请了一位拥有林业大学学士学位的工程师。一边摸索一边前进,确实不容易。
第二台国产机械式空中起重机就没那么幸运了。没多久就下了马。 20世纪90年代我在吉林读书时,路过一家国有木材场,看到了一架正宗的空中起重机。这是在平台和冷场之间进行的,两者相距约100米。粗大的钢缆横亘天空,形成索道,火车停在铁路线上。马车上装满了原木,钩子放下,一捆捆的原木被吊到空中。然后它们缓慢运行并下降到堆放位置附近。然后工人们使用绞盘来堆放原木。空中索道起重机耗电量大,对立柱、钢丝绳要求严格。出于安全考虑,任何人不得在起重机作业区域内走动。仅仅依靠仓库自身的力量,在地上竖起几根木柱来承受几十吨重的钢丝绳和原木,确实是有风险的。如果捆扎不好,原木就会在半空中散架,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运行距离太近,就会失去实用价值。于是师傅试验了一段时间,无奈只能放弃。
仅靠体力很难推进现代化进程,发扬老职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那些在探索中努力前行的前辈们值得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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