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岛:京山线142号大桥是一座既有历史价值的桥梁
“警察同志你们快去看,有人在拆桥!”
1993年4月9日8时25分,秦皇岛市110指挥中心值班人员接到报警电话。
五分钟后,北戴河派出所民警接到指挥中心指令,立即赶往142号桥。有人正在拆除大桥。
接到命令后,派出所民警都傻眼了:偷窃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光天化日之下谁会这么做? 更不用说偷桥了? 该死的。 报案的人是不是因为吃饱了没事做而恶作剧?
记者是秦皇岛市工务段党委副书记赵润民。 当他乘坐446次列车经北戴河前往留守营区时,他下意识地站起来,看向窗外。
不看的话,一看就会大吃一惊。
铁桥铁路线东侧的142号铁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那里起重机来回穿梭,切割机里火花飞溅。
他很快就明白这些人是想拆桥。

142桥是铁路备用桥。 位于京山线373公里处,全长147.4米。 始建于清代十九世纪末。 工程师就是大名鼎鼎的詹天佑。
八国联军侵华时,为了阻止清政府运兵,安放炸药试图拆除,但最后一刻放弃了。 这座桥躲过了灾难。
张作霖从北京返回奉天时,日本关东军也想在这里进行爆破。 后来因为太难了,就选择了皇姑屯。 这座桥又躲过了一场灾难。
解放后,因桥太旧,在桥西侧修建了一座新桥,火车改道从新桥上通过。
这样,这座桥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并将作为备用桥继续存在。
总之,京山线142号桥是一座既有历史价值,又保持实用功能的铁路备用桥。

现在这座桥还保存完好,为何会被无故拆除呢? 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幻觉?
他眨了眨眼睛再看,还是一样,证明他没有看错。 而且桥上的人积极性很高,进展很快。 眨眼间,第三洞右侧的横梁已被拆除,掉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赵润民愣住了。 就算要拆桥,我作为工务科的负责人又怎么可能事先不知道呢?
转念一想,也许我做出了一个仓促的决定,没有时间通知自己。
于是,他在火车上用电话给大桥办主任苏主任打电话:“老苏,142号桥什么时候决定拆除的?”
苏总监一头雾水:“是吗?我不知道,你去问段长阳吧。”
段长阳的回答和苏主任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
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到处去验证了。 赵润民立即拨打了110。

当警察赶到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施工人员满头大汗,干劲十足。 施工现场,起重机轰鸣,切割机嘶嘶作响,一位头戴安全帽的领袖般的男子大声喊叫、指挥。 他很忙。
警察赶紧上前制止:“你是哪个单位的?”
一边喊着一边指挥的负责人转身走了过来。 他说:“我们是中国二十二冶建设公司金发实业公司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说着,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递给了警察。
警察看了之后,把证明还给了他:“谁让你拆这座桥的?”
“我们和唐山市开平区法院劳务公司签订了合同。”
这时,工务部的段长阳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他问:“你们有拆铁路桥梁的手续吗?”

“当然,我们老板说这是秦皇岛机务段的手续。” 冶金建设二十二连现场指挥员信心十足地说。
段长阳一听更生气了:“秦皇岛机务段在哪里?而且,拆桥的事情也不归机务段管,是工务段的事。”
民警此时明白了什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立即停止拆除桥梁,现场的工具和拆除的物品必须放置到位,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他指着负责人:“我现在口头传唤你,请你跟随我们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负责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向工友解释完后,一脸沮丧地上了警车。
谁敢卖这座百年铁桥?
按照常理来说,拥有这样“权力”的人,一定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物。 但事实却令人震惊。 拆桥闹剧的“总导演”名叫张东友。 他家住唐山市,是一个鲜为人知的人物。

20世纪90年代是全民创业的时代。 十亿人和九亿人在做生意。 张东友曾是一家国营机械厂的车间主任。 他每个月的收入只有100多元,根本无法支撑家里的开支。
看到同事的口袋鼓鼓的,他经不住诱惑,就卷起裤腿下海经商,开了一家卖音像制品的店。
但他却非法经营,出售专用光盘,私下聚众观看不当视频。 被公安机关处罚并劳教两年。 音像店也倒闭了。
出来后,他没有资本,只好到处行骗,希望一夜暴富。
当时,国家开始实行改革开放,基础设施建设突飞猛进,原材料供应紧缺。
20世纪90年代初,国家实行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行的双轨体制。 通过发行票据,可以获得计划的钢材,并按市场价格出售,赚取巨额利润。
因此,很多卖钢材的人先富起来了。 张东友看到这一幕,心里羡慕极了。 他也想卖钢材发财,但没有办法,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这一天,张东友心情郁闷。 他和几个哥们去郊外打猎,路过142号桥。
一个哥们随口说道:“这座8孔桥是钢制的,钢梁重约600吨,如果把桥拆掉,把钢材卖掉,可值不少钱。”
说者是无心的,听者却是有意的。 张东友皱着眉头,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

铁路桥是国有财产,当然不能由他这样的老百姓拆掉卖掉。 而且,铁路桥可不是一个可以放进口袋里就能带走的小玩具。 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倒卖这座桥,简直就是安徒生童话。
但张东友却因为金钱而疯狂,失去了正常的理智。
不然“离令之法”这个成语是从哪里来的呢?
决定已经做出,剩下的就是买家了。
于是,他在多个场合发布消息:142号铁桥要报废,钢材卖白菜价。 这件事是我姐夫负责的。 任何有兴趣的人请立即与我联系。

几天后,果然有买家了。 河北省开滦矿务局一家机电厂的几人找到了张东友。
原来,机电厂铸造车间缺钢材原料,没有米煮锅,眼看要停产了。 于是,他们找到了张东友,并在酒店招待他,希望他能把钢材卖给他们。
但最终生意没谈成,因为机电厂领导说厂里没有人手,没时间联系工人。 他无法承担拆除桥梁的任务。 最好让张东友负责拆桥,拆了之后再做生意。
张东友想了想,拆桥不是一时的事。 强拆时有人报警怎么办? 我自己一定不能这么做。 另外,拆桥的人必须先准备好拆桥费。 我从哪里可以得到钱给他们?

于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张东友没有放弃,联系了黄岛市一家机械厂,但谈判没有成功。 这家公司的负责人也是猴精。 他们怕上当受骗,坚持把桥拆了,称过钢材才付款。
而且,他们还要求张东友垫付拆桥的工资,不然的话,就没必要商量了。
不用说,这笔“大生意”又失败了,张东友郁闷极了。
这时,另一个买家出现了。 他们就是邯郸市某马钢厂。 他们亲自打电话给张东友谈判。
张东友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任何事情了。 他缺钱,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
于是,他来到胡同口的小卖部,希望店主能借给他一笔路费,事后加倍还给他。

张大爷见到张东友,勃然大怒:“半年前我给了你一笔钱,你说可以给我买计划中的煤油,现在你却没有帮我办到,这些钱只是一块钱。”肉。” 没有回报。”
张东友一时无言以对,但很快就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次有一笔大生意,卖一座大铁桥。卖了之后,我就把钱给你,包括本金和利息。我骗了你。”你说我是乌龟孙子。”
听他这么一说,张大爷又感动了。
就这样,张东友拿着向张大爷借的买车票的钱直奔邯郸市。
到了那里,马钢厂的负责人接待了他。 由于缺乏钢材,他们的工厂已经停工。 现在看到几百吨的大生意,自然很感兴趣,生意很快就成交了。
就在合同即将签订的时候,工厂的销售科长打来电话。

巧合的是,销售科长正是向食堂借钱的张东友叔叔的儿媳妇赵艳。
当时,张燕回到婆家,正好听到公公说起张东友借钱不还的事。 临行前,她得知工厂正在商谈购买这座桥。 回到家,听岳父说,有人做着卖铁桥的大生意,却连路费都付不起。 于是她赶紧给工厂打电话,询问卖桥的人的名字。
当她听老板说卖桥的人也叫张东友时,她恍然大悟,连忙向厂长透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厂长听后改变了主意,但他并没有揭露张东友的骗局,而是坚持先把钢材发出来,然后再完成交易。
交易再次中断。
接下来的一个月,张东友拜访了几家厂家,花光了所有路费,也没能成交。 没办法,他只能先回家休息了。
张冬友刚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宾馆门口,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冬友,你要去哪里?”

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学同学康丁。 康丁自我介绍,他现在是唐山市开平区人民法院劳务公司(以下简称开平法院劳务公司)的经理。
张东友一听,暗暗高兴,老天爷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他告诉一位老同学,他承包了一座废铁桥,可以办理拆除手续。 好几家公司都抢着买,他不知道卖给谁。 他很担心这件事。
康定听后,立即说道:“好消息不宜传给外人,既然已经见面了,谁也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就由我这个老同学来做吧。”
张东友一听,非常激动。 他立即带着康定驱车前往铁桥。 经过目视,他当场做出决定,以每吨800元的价格成交。 双方同意买方负责桥梁拆除工程。

康定是一家劳务公司。 为何对钢铁如此感兴趣?
原来,那个年代,全民都在做生意,很多有能力的人都挂靠在各个单位开公司。 不管叫什么名字,他们倒卖的都是钢铁、汽油等稀缺物资,对市场供求信息了如指掌。
当时,中国二十二冶建设公司晋发实业公司(以下简称二十二冶建设公司)曾到康定打招呼,表示他们急需一批钢材。
也就是说,康丁的公司已经有了潜在的买家,他不用冒任何风险就可以发大财。
于是,在他的帮助下,张东友以开平法院劳务公司经理的身份,与二十二冶金有限公司签订了桥梁出售和拆除的《施工合同协议》。
协议约定,甲方开平法院劳务公司将该桥钢梁以每吨1550元的价格转售给乙方第二十二冶金有限公司拆除。
如果这笔生意完成,张东友最终将净利润25.6万,康丁将净利润24万。

而且,两人都没有花一分钱的成本,就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利润,全靠他们的话。
二十二冶金建设公司的名字非常响亮。 它是一个国有单位。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骗了呢?
首先,他们觉得拆除这么大的铁路桥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敢作弊。
其次,合同签订人是开平法院所属的一家劳务公司。 也是认真的单位,签了正式的合同。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还是会有法庭的。
即便如此,乙方的公司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方面,他们正准备拆除桥梁,开工建设。 另一方面,催促开平法院劳务公司索取桥梁拆迁手续和对方银行账号。
张东友猜想拆桥事宜是在机务段控制下的,于是刻下了秦皇岛机务段的印章,并取得了一份假拆桥文件。
银行账号不能造假,必须在银行开设,否则钱将无法转入账户。
几经周折,他以开平法院的名义,联系上了铁道部第一工程局秦皇岛第三商社(以下简称铁道第三商社)的卢经理。 1工程局),并称自己承包了一座桥梁,没有办理桥梁拆除手续。 ,想请对方帮忙。
张东友向陆某抛出了一笔大生意——4万元的辛苦费,再加上交易完成后额外10%的代理费。
当时,张东友身穿警服,腰间佩有54式手枪(实际上是仿真钢珠手枪)。 皮套里嵌着五颗子弹。 他对自己法官的身份深信不疑。

更何况,4万元在当时也是一笔不菲的钱。 卢一看到钱就瞪大了眼睛,答应了合作。
当卢某向张东友要身份证时,张东友说,像我这样级别的法官出门从来不带身份证。
他霸道道:“不然的话,我把手枪留在你身上,这不是比身份证威力大得多吗?”
陆毅一听心服口服,最终将“手枪”锁在了抽屉里。
就这样,张东友用玩具枪取得了铁路三局的银行和账号以及假合同,将报废铁路桥移交给开平法院劳务公司拆迁。
合同签完后,张东友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卢:“我是给院长跑腿的,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天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8月2日,张东友用虚假合同与康定公司签订了桥梁购销书面协议。
协议规定:甲方张东友负责联系铁路一局三局秦皇岛商贸公司建设工程部,将留守营东侧报废铁路桥移交至甲方。乙方开平法院劳务公司拆迁。 钢材320吨,价格1250元/吨。 1993年8月31日前,乙方开平法院劳务公司将过桥费40万元汇至铁路一局第三分局秦皇岛贸易公司账户,其余款项由甲方张东友结清。
1993年8月4日,张东友带领康定到铁路局三分局秦皇岛商贸公司找到卢经理,正式签订转让合同。 合同上盖有第一铁路局所属“第一铁路局三处秦皇岛商贸公司建筑工程部”公章。
合同签订后,开平法院劳务公司康定经理高兴极了,立即给二十二冶公司打电话,告知公司拆除桥梁工作情况。

8月9日,二十二冶拆桥队浩浩荡荡地驶入桥下。 鞭炮放响后,轰轰烈烈的拆桥工程开始了。
当警察去阻止时,桥上的几根钢梁已被砍断。 经评估,此举给铁路运输企业造成直接经济损失20万元以上。
公安机关迅速查清案情,将张东友抓获。 当他被提审时,当警察告诉张东友桥被砍断的事实时,他居然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些蠢货马上就动手了。”

天津铁路运输检察院以被告人张东友犯盗窃(未遂)罪向天津铁路运输法院提起公诉。 被告人张东友对自己犯盗窃罪的起诉书不服。 他委屈地说:“我根本没有去现场,只是说说而已。”
辩护律师表示:张东友犯诈骗罪,且诈骗未得逞。 只能认定为诈骗未遂,应从轻处罚。
天津铁路运输法院经公开审理认为,被告人张东友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签订虚假合同,企图诈骗他人巨额财产,给铁路运输企业造成极其巨大的财产损失。 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 对犯罪行为应当依法严惩。
只是张东友在着手实施诈骗罪时,却因非本人意愿的原因而失败。
虽然是诈骗犯罪未遂,但其行为造成了严重后果,给铁路财产造成了严重损失。
据此,张东友最终“获得”了无期徒刑。

在这起案件中,张东友是始作俑者,康某、卢某是“受骗者”,但他们并没有损失什么。 真正遭受损失的是二十二冶建设公司和发发实业公司。 他们调动全部力量白干,还得赔偿铁路所遭受的经济损失。
除张东友外,其他各方都抱着“偷走一层皮”的心态来占便宜,希望天上掉馅饼。 不然的话,这场闹剧也不会演得这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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