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东北兴衰史：从经济中心到人口流失，原因何在？

人们提到东北，常常会想起“轻工业是活的，重工业是烧烤”的笑话，以及十年失去千万人口的无奈。那么历史上东北真的一直这么“缺粮”吗？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近代以来东北的繁荣其实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无论是民国还是新中国，东北长期占据中国经济中心的位置。

那么，东北如今的“疲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东北的财富都去哪儿了？

一个白手起家的男人的故事

老人们常说“一生有三穷三富”，事实上，东北地区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三次“高光时刻”。

东北的第一次崛起，得益于清末著名的“闯关东”运动。

19世纪下半叶，由于《瑷珲条约》和《中俄北京条约》的签订，清朝丧失了东北大片领土。

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恐怕我们祖先的“龙抬头之地”就会变成“罗刹鬼”嘴里的肥肉。

此时，中原地区发生饥荒，大量人民因饥饿而成为难民。

一些走投无路的民众在清政府的默许下，东出山海关，跋涉千里，到白山黑水的苍茫大地去寻找新的机遇。

至此，轰轰烈烈的“闯关东”运动宣告结束。

“闯关东”运动，一方面丰富了我国东北地区的人口，客观上实现了“移民于边”的目的，巩固了中央对东北地区的控制。

另一方面大大促进了东北地区农业、工商业的发展，为民国时期东北的繁荣富强奠定了基础。

据清政府统计，1840年东北人口约300万人。清朝灭亡前，东北三省人口已达1841万人，其中来自中原地区人口约1000万人。

大量人口的涌入为东北地区发展注入了旺盛活力。

首先，移民带来了先进的农耕技术和劳动力，加速了东北土地复垦和农业发展。

其次，庞大的人口创造了活跃的消费市场，塞外地区的工商业迅速发展。

如今，我们说到东北，总会想到大豆，其实东北自清朝以来就是全国重要的大豆产区。

20世纪初，东北大豆接到大量外贸订单。

1910年，东北大豆13.8%销往日本，76.4%出口到欧洲。

1907年至1927年间，东北三省的大豆出口占世界对外贸易总额的50％。

东北地区凭借发达的农业和商业，为国家贡献了大量的财政收入。

据清户部档案记载，光绪三十四年，即1908年，奉天省（现辽宁省）给清政府上交税收1580.7万两，居全国第四位，仅次于广东、湖北、江苏。

毫不夸张地说，东北是当时清朝的一个发达地区。

东北地区的第二次崛起，是民国成立至解放前的40年。

说到民国时期的东北，有一个重要人物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东北王”张作霖。

张作霖虽然土匪出身，但他的长处在于爱国、尊敬祖先、善于选人用人、愿意学习好思想。

张作霖主政东北期间，十分重视教育和经济的发展，在他的统治下，东北成为当时民国时期少有的盛世和平的“沃土”。

得益于丰富的煤、铁资源，东北三省成为当时全国少数几个拥有比较完整工业体系的地区之一。

1923年，奉天兵器厂属下炼钢厂投产，当年产铁43万吨，产钢6.8万吨。

而同期南方各省钢产量总计只有5万吨。

东北地区军事工业依托发达的重工业，实力雄厚。

当时，张作霖大兴建新工厂，改组旧工厂，将奉天兵器厂整合、吸收为民国第一家军工企业。

该厂有各类机床一万多台，占国内军工机床的一半以上。

该兵工厂每年不仅能生产6万支步枪，还能生产大量大炮和炮弹。

从商业方面来说，东北也很发达。

1928年，东北三省的对外贸易总额占全国的35%，难能可贵的是，当时东北是为数不多的能为国家赚取外汇的地区之一。

例如1929年，东北贸易顺差为1.05亿两白银，填补了当时国民政府贸易逆差的近四分之一。

民国时期东北三省对于民国到底有多重要？

1929年，东北地区以只占全国4%的人口，贡献了全国33%的煤炭、32.7%的铁、21.7%的铁路里程、21.5%的对外贸易额、85.5%的大豆产量。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日本人为何想尽一切办法侵占中国东北？

因为中国东北的财富和潜力远远超过日本本土。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政府为了巩固在当地的统治，也为了更好地掠夺东北地区的资源，将大量当地企业内迁至东北地区。

例如，1933年，日本政府将昭和制钢所搬迁至辽宁鞍山，并将其建成东亚最大的钢铁生产公司。

日军的掠夺虽然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和资源枯竭，但确实为新中国重工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建国后著名的鞍山钢铁公司就是在昭和制钢所的基础上成立的。

由于长期免受战争蹂躏，东北成为全国为数不多的经济保持正常运转的地区之一，抗战结束时其国内生产总值一度占到全国的85%。

解放战争初期，国共两党为什么都派出精锐部队争抢东北？

目的就是抢占这块最有价值的经济区域。

随后的战争进程也清楚地验证了这一观点。

解放战争时期，我军之所以能歼灭国民党军最精锐的机械化兵团，取得辽沈战役的胜利，打下全中国，靠的就是东北工厂生产的重炮和大口径炮弹。

东北地区的第三次崛起是新中国成立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辉煌时期。

人民政府成立后，如何发展国民经济成为摆在领导人面前的难题。为了迅速建立起支撑经济高水平快速发展的经济基础，中央决定效仿苏联模式，走优先发展重化工业的计划经济道路。

东北经济凭借着顺应时代潮流的强大后劲，正在再次腾飞。

1953年，刚刚结束朝鲜战争的中国政府公布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新中国经济实现了快速恢复。

有趣的是，“一五”计划其实在民间还有一个昵称，就是“东北计划”。

因为东北地区的表现在全国来说实在是太亮眼了！

由于工业原料丰富、工业基础良好，且距离苏联较近，东北地区成为当时苏联专家的“重点援助”地区。

当时苏联援建的１５６个项目中，有５４个位于中国东北，占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

一五计划期间，新中国第一批汽车从长春一汽的厂房里缓缓驶出；长期雄踞新中国钢王宝座的鞍钢公司屹立于辽东半岛；哈尔滨电机厂生产的电机组为全国广大火电厂、水电站提供着核心能源供应……这些只是其中的几个代表。

整个“一五”期间，东北地区在工业领域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凭借着在重化工业方面巨大的发展优势，东北地区迅速成为了我国的经济中心，像一个引擎一样带动着整个中国的经济发展。

1959年，辽宁省国内生产总值居全国第一位。

1978年，辽宁省GDP排名第三，黑龙江排名第八，吉林省排名第十八，而此时广东省GDP仅为185.9亿元，位居全国第五。

正如今天北上广深这些发达城市吸引了全国大批高素质人才，而当年东北这个工业基地也是全国闻名的“网红城市”。

各国有志青年怀揣着开发东三省、支援新中国的梦想，来到这片沃土，投身到轰轰烈烈的经济建设中。

据统计，新中国成立之初，东北地区人口约占全国总人口的7.1%，至1978年，户籍人口总数约占全国总人口的9.0%。在不到30年的时间里，至少有1000多万外省“移民”在东北扎根、繁衍。

但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东北早已今非昔比，经济低迷。

那么东部和北部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创造的财富都去哪儿了？

哥哥的奉献精神

事实上，造成东北地区现今衰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东北地区产业以重化工业和资源型企业为主，前期投入大，回报慢。

这与国家积极发展轻工业、大力发展民营企业的发展方向相悖。

俗话说，“只要踩对了风，猪都能飞起来”。

回顾国内近几年的经济，房地产、互联网经济、高科技等行业均领跑，发展路径符合国家意志的行业自然崛起，否则只能在时代洪流之下沉没。

可以说，当国家放弃计划经济，推行改革开放的时候，东北的衰落就已经注定了。

二是东北地区企业所有制结构特点是国有企业过多，民营资本不足，不利于经济快速转型。

如今我们能数得出来的东北企业，绝大多数都是国有企业，或者以国有资本为主体的混合企业。

但这些公司最大的问题是效率低下，受国家政策限制较大，无法灵活改变业务方向。

当市场经济的浪潮席卷而来时，东北工厂不能很好地调整经营，适应商品经济社会，最终导致了大批国营工厂倒闭，大量工人下岗的悲剧。

而长期形成的“靠单位、靠政策”的经济思维习惯，又反过来“锁住了”人们的思维，这就导致东北经济长期处于“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的恶性循环之中。

第三，东北担负着全国大局，承担了过多的财政收入和资源配置任务，制约了东北自身的发展。我们可以从三线建设、东北对全国财政和资源贡献等多个维度来观察。

第一，三线建设时期，东北向中西部转移大量先进工业资源。

此举虽然平衡了国内产业经济格局，但客观上削弱甚至透支了东北企业的整体实力。

国家开展三线建设的15年里，东北地区响应国家号召，不计成本，尽心尽力。

当时，东北三省对受援区实行“三保一底”的标准，即保证建好工厂、保证人员设备齐全、保证生产顺利，从工厂建设到生产全程负责。

为了支援兰州，哈尔滨电表厂几乎“掏空”了本厂所有的先进设备，甚至包括4台目前国内独有的设备。

大连机床厂带着整个液压仿形机床车间的员工和领导班子渗透进了银川长城机械厂。

援建四川攀枝花钢铁基地、贵州水城钢厂……

随后，据统计，东北三省向三线地区迁建了200多个事业单位，援建了两湖、西南地区300多个经济项目，向外派遣了100多万名高素质工程技术人员。

电影《你好！李焕英》中，操着地道东北话的湖北务工人员，其实就是东北对三线地区“捐人”“捐物”“捐厂”的真实写照。

但东北又因此承受了什么样的困难呢？

三线建设１５年中，东北地区对外援助物资和人员价值是同期国家对东北投资的４倍。

为了支援西南、西北同胞，许多东北企业暂停正在进行的扩建项目，压缩业务规模，将大企业拆分成小公司，并相继迁移到全国各地。

其次，东北企业长期以来是国家财政的主要贡献者，直到20世纪90年代，全国推进改革开放的财政负担很大一部分都是东北企业承担的。

由于东北地区国有经济比重较大，很多大型企业都是地方国企甚至是央企，这就意味着它们需要按照政府规定将大部分营业收入上缴给各级财政。

这个比例有多大呢？我举个例子就清楚了。

资料显示，1950年至1952年间，吉林省企业对国家累计贡献5.69亿元，占企业营业收入的75.5%。

新中国成立30年来，辽宁省对国家的财政贡献是国家对辽宁投入的4倍多。

1999年，辽宁省为全国贡献财政收入1780亿元，居全国第二位。

有意思的是，辽宁当年的GDP排名仅为全国第七，这意味着以辽宁省为代表的东北三省因经济实力相对较弱，长期承受着过大的财政压力。

从这个观察看，从1978年改革开放到2000年，全国累计投入社会固定资产近1.7万亿元，有哪个地区为了国家的发展，倾尽了所有力量，甘愿透支自己呢？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对啦！东北三省。

最后，东北地区为了推动国家的快速发展，一直以自我透支为代价向全国提供各种资源。

东北三省是一块宝地，长期以来，东北都是我国重要的粮食产区、钢铁产区、煤炭产区、木材产区，直到近些年情况才有所改变。

“东北兄弟”在为全国人民贡献资源的同时，自己却饱受贫困和误解之苦。

建国初期，东北地区钢铁产量一度占到全国的72.6%，即使在三线建设“大出血”之后，1983年东北钢铁企业的市场份额仍占全国的25.5%。

这一状况直到新世纪初，华北、华东地区钢铁企业的崛起才得到彻底改变。

在木材方面，东北地区也为国家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一五”期间，东北地区木材产量占全国的87%以上。

1977年，仅黑龙江省的木材产量就占全国的一半以上。

虽然大兴安岭现已封山育林，但东北各地林业局的引种牌子上仍诉说着大兴安岭曾经的辉煌。

但东北地区通过生产基础资源积累了大量财富吗？

答案是否定的，我们可以从谷物的数据中看出一两点。

2022年东北三省粮食收成达2666亿斤，占全国粮食总产量的20.3%。

又是一个丰收年，但是东北三省的农民辛苦劳作却没有赚到多少钱。

2021年全国农村居民年均收入达到18931元，东北地区农民平均收入低于全国水平4%。

也许有人会说：

“只是东北的农民不愿意动脑子，不愿意种高价值的作物，是懒惰造成的。”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先不说国家对各地种植作物种类、土地使用类型的限制，单从粮食销售价格来看，就必须承认我们东北乃至全国农民给我们做出的贡献。

要知道，从2020年到今年（2022年）3月份，全球爆发了粮食危机，全球粮价指数上涨了65%，但国内粮价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那谁在守护我们的饭碗呢？

这其中，当然有国家宏观调控和丰厚补贴的功劳，但我们是否也应该感谢主产省份农民的忍让与奉献？

如今，每当政府发布各地经济数据时，舆论场上总会传来关于东北经济不振和“不景气”的讨论，似乎东北现在已经成为一块失去了希望和活力的土地，需要中央的转移支付和巨额投入才能勉强维持。

东北真的是整个国家的负担吗？

一位晚年战士的坚毅

事实上，即使在当前经济困难的情况下，东北人“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精神丝毫没有减弱。

东北三省因自然条件和地理位置，一直肩负着粮食主产区的重任。为确保完成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地方政府都小心谨慎地守护着辖区内的耕地面积。

东北三省总面积78.7万平方公里，占全国陆地面积的8.4%。

但东北三省耕地面积高达4亿亩，占全国耕地面积的20.86%。

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以不到全国10％的人口和土地，生产出全国20％左右的粮食。

我们不难想象，如果东北也放弃耕地红线，大力搞房地产建设，将农业用地转为工商用地，东北的经济数据确实会好看很多，但全国的米、面价格又会上涨到什么程度呢？

东北除了肩负着保障全国人民就业的重任外，在其他地区依然没有“就业”，并在各个领域为共和国做出了突出贡献。

我们不会忘记沈飞生产的战斗机如何保卫了中国领空；我们不会忘记诞生在哈尔滨的三峡水电站机组机械心脏的跳动；我们也不会忘记疫情肆虐的关键时刻，“老大哥们”们朴实的身影。

2020年武汉新冠肺炎疫情发生时，东北三省共向武汉疫区派出了2000人的医疗支援队，占首批抵达湖北的1万余名医疗增援部队的20%。

在人们对新冠病毒的传播特性、病毒的严重程度、治疗方法茫然无措的初期，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抗击疫情、守护人民的长城。

2022年伊始，上海因疫情爆发而被迫封城，东北三省再次竭尽全力为上海居民捐款捐物：

辽宁捐赠了2300吨新鲜蔬菜等生活必需品；黑龙江省一次性捐赠了3000吨大米；吉林省在疫情肆虐、无力自救的时候，也捐赠了1000吨大米。

要知道那时正是冬春交接之时，粮食短缺，在东北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春天是粮食和新鲜蔬菜最稀缺的时候，价格比隆冬还要贵。

但即便如此，“老朋友”们听说上海有难，还是拿出自己珍贵的家产，支援南方的兄弟，哪怕要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

就是这样，东北三省一直默默坚守岗位，忍受着不便和煎熬。

如今，中央频频出台政策，帮助黑龙江、吉林、辽宁摆脱束缚，江苏、浙江、广东也与东北三省结成了互助组，看着黑土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新兴项目，我们坚信东北的明天会更好。

结论

都说“老兵不死，只是凋零”，共和国长子并没有倒下，只是行走困难，走路摇摇晃晃。

他肩上的责任太大了……

他不想向兄弟姐妹索取施舍和怜悯，他希望兄弟姐妹们能多回家，帮助他继续前行，看到梦想中的星空和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