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钢铁行业形势严峻,宝钢集团如何成为转型升级领头羊?
2015年,钢铁行业严峻形势进一步加深。在这样一个钢铁人“寒”年,宝钢集团继续在全行业深化改革、深度调整中走在前列,成为钢铁行业转型升级的“排头兵”:2015年以来,宝钢集团坚持EVI(供应商早期介入)合作,在已有经验上不断创新;深化智能制造,理念上领跑;聚焦绿色发展,成为行业绿色标杆;援建中巴人民,谱写民族团结华章;帮扶亏损企业,体现大型国有企业责任;湛江钢铁投产,梦工厂蓄势待发;欧冶云商成立,颠覆传统制造业理念……值得关注的亮点还有很多。正如宝钢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徐乐江所说——“不能只看着亏损,要行动,要改变。”
过去的困难,我们在努力拼搏;展望未来,我们必须务实。在中国钢铁工业协会2016年理事会(扩大)会议召开之际,徐乐江接受了《中国冶金报》记者的专访,就供给侧改革、《中国制造2025》以及宝钢集团战略单位的现状和发展等问题进行了解答,并分享了对中国钢铁工业未来的思考。
化解产能过剩是中国钢铁行业当务之急
中国冶金报:您认为供给侧改革对于中国钢铁行业发展意味着什么?中国钢铁行业如何破解产能过剩难题?
徐乐江:我对“供给侧改革”的理解就是从供给侧、生产侧入手,解放生产力,提升竞争力,增加有效供给,促进经济发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钢铁行业意义重大,它击中了当前行业的要害,为我们化解产能过剩指明了方向。今天中国钢铁行业的问题,就是钢铁产品的结构性供给存在问题——大量同质化产品严重过剩,而能够拉动需求的个性化有效供给仍然不足。过去中国钢铁行业的供给是典型的需求驱动型供给,什么产品需求大、利润高,钢厂就“蜂拥而至”地去生产,从供给不足到供给过剩的转换周期很短,并没有像“苹果手机”那样产生“供给创造需求”的神奇效果。所以,钢铁行业化解产能过剩的过程,就是行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过程。
记得两年多前,我曾用“深秋论”来形容当时中国钢铁行业的状况;而如今,中国钢铁行业无疑已进入寒冷的“寒冬”:2015年前11个月,重点大中型钢铁企业累计亏损531亿元。当前钢铁行业面临的挑战主要表现在:一是产能严重过剩,国际市场难以消化,仍主要靠国内市场消化;二是高端产品进口替代仍难实现,技术引进开始遭遇瓶颈;三是人口红利逐步丧失,低端产品可能面临被成本更低、市场成长性更好的产品取代的风险;四是节能减排压力日益加大。
当前,我国钢铁行业优化结构的重点是化解产能过剩,刻不容缓。为此,我建议:
一是我国钢铁行业亟待技术进步和产品结构升级。
从企业角度,一要立足提升制造能力,抓好钢铁行业“工业强国”工程。目前,国内几乎全部钢材都能生产,但产品质量特别是稳定性达不到国际先进水平,这也是造成国内外产品价格差异的重要原因。钢铁企业亟待提升产品质量,特别是制造质量的稳定性。同时,生产过程控制、工艺技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通过制造能力的全面提升,可以提高产品成品率和附加值,为淘汰落后产能提供契机。二要以品种为线索,进一步优化组合生产线,通过集约化、专业化提高生产效率和柔性,为关闭冗余产能创造条件。 钢铁企业应顺应国家产业结构调整的方向调整产品结构,通过与用户的密切合作,增加高附加值产品(新一代超高强度汽车用钢、高效节能硅钢、能源钢、超纯铁素体不锈钢、航空航天用钢等)比重,保持精品产品的持续领先能力。
从政府层面,建议政府投入资金,汇聚国内钢铁企业和科研院所的力量,引进海外研究团队,建立世界一流的钢铁研发中心。长期以来,中国制造业享受着模仿和学习带来的后发优势,导致基础理论和研究投入不足,人才积累不强,创新能力不强,无法在短时间内引领新技术的发展。因此,需要积极投入科技研发和技术人才培养,建立世界一流的钢铁产品研发中心,致力于下一代钢铁产品和新型环保技术的研发,让先进技术成为中国钢铁升级和化解产能过剩的引擎。
二是加快钢铁企业由产品竞争向产业链竞争、由制造企业向服务企业转变。
从企业层面,钢企应积极探索实现钢材产品增值服务,如提前介入,在剪切、钢材物流、电子商务等方面寻求突破。一方面,寻找客户价值链中能够产生价值的空白点;另一方面,从技术创新的角度,通过技术创新提升产品质量,创新服务模式,为客户提供“量身定制”的产品,这样不仅可以降低用户成本,还可以引导企业以订单带动产能,避免盲目生产造成产能过剩。
从政府层面,应鼓励大型先进企业创新商业模式。中国钢铁行业要具备国际竞争力,必须拥有一批在产品研发、技术和加工服务等方面能与世界一流企业竞争的大型企业。因此,应鼓励有条件的大型先进企业充分发挥现有基础作用,利用“互联网+”的历史机遇,创新产品研发和商业模式。同时,应鼓励企业充分利用现有土地资源,发展城市服务等新业态,特别是在产业调整过程中,企业因生产线关闭等原因,会产生过剩的厂房和土地资源。企业利用这些资源发展新业态(如新材料创业园、数据中心、物流园等),既可以盘活存量资产,又可以转移企业过剩人员,减轻社会负担。但其中涉及的土地性质变更问题,需要国土部门和地方政府的支持。
第三,兼并重组要立足我国国情。
虽然国外钢铁行业去产能过程经历了整合重组的过程,且重组对去产能的效果非常明显,但国内钢铁企业的兼并重组更多是政府主导,涉及到下岗员工再就业、国有资产处置等问题,需要政府完善相关配套政策。
在兼并重组过程中,一是要重点支持大型钢铁企业开展跨地区、跨所有制兼并重组。二是政府要设立专项资金,支持企业开展下岗职工安置培训和创业,不要把下岗职工推向社会。三是整合过程中产生的相关资产损失,应核销国有权益。在产业整合过程中,一些生产线不可避免地要淘汰、关停,涉及资产的处置和核销,特别是对老牌国有企业,建议在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的前提下,对老牌企业在去产能、整合重组中产生的相关资产损失,应核销国有权益。四是重启债转股,缓解企业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的经营压力。 建议结合混合所有制改革,选择部分目前经营困难但区域竞争力和区域市场前景较好、具有“系统重要性”的企业重启债转股试点,减轻企业债务负担。债转股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落后产能、形成“僵尸企业”,而是为企业重组改革提供缓冲空间,产能调整完成后将股权出售给社会投资者。需要注意的是,环保不达标、生产线设备落后的中小钢企并不适合债转股。
张钢将真正检验宝钢“二次创业”的价值
中国冶金报记者:宝钢人为什么把湛江钢铁项目视为“二次创业的主战场”?湛江钢铁对于宝钢、对于中国钢铁行业有何特殊意义?
徐乐江:湛江钢铁之所以被视为宝钢“二次创业”的主战场,是因为一方面,在宝钢“两角一边”(长三角、珠三角、西北边陲)的战略布局中,湛江钢铁是实现宝钢布局珠三角的关键突破点。华南市场的开拓,不仅将扩大宝钢的市场半径、推动业绩更上一层楼,还将进一步拓展宝钢精品钢板的生产,在国内乃至全球市场站稳脚跟,战略意义非凡。同时,湛江钢铁毗邻东南亚,钢铁需求潜力巨大,能有效辐射海外市场,是宝钢未来国际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另一方面,湛江钢铁对中国钢铁行业也具有示范效应。 是落实国家产业发展政策,推动钢铁行业淘汰落后、结构调整、实现“减量替代”的重要举措。长期以来,广东是钢铁消费大省,每年消耗钢材6000多万吨,自给率仅1000多万吨,外运进来的4000多万吨。加之进口铁矿石“南北运输”或“东西运输”,增加了钢铁行业的物流成本。广东省“十二五”规划明确提出重点发展装备、汽车、钢铁、石化、船舶五大产业,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制造业基地的发展规划。因此,湛江钢铁项目不仅将解决华南市场钢铁供需结构失衡问题,还将带动内陆地区钢厂向沿海沿江地区转移,使我国钢铁产业布局更加合理。
湛江钢铁的投产正值中国钢铁市场最艰难的时刻,很多人认为它“生不逢时”,与宝钢初次创业时的外部环境截然不同。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是对我们“二次创业”的“含金量”的真正考验。我们有信心把湛江钢铁基地建设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绿色碳钢板基地、清洁生产、资源节约、环境良好的生态工业园区、循环经济示范区。
欧冶云商三年内做好战略亏损准备
中国冶金报记者:宝钢“一体两翼”战略的重要一翼就是钢铁服务平台,那么,欧冶云商的定位和最新进展如何?现在行业内钢铁电商有200多家,预计未来不会再有这么多钢铁电商同时存在,面对如此激烈的竞争和严峻的挑战,欧冶云商如何应对?
徐乐江:说到欧冶云商这个名字,确实有一些历史渊源,“欧冶”是中国古代炼铁的鼻祖,是铁器时代的开创者。今天,宝钢用“欧冶”来命名我们新成立的钢铁服务平台,旨在通过注入增值服务,让古老的钢铁产业焕发新生。
欧冶云商是宝钢针对钢铁流通领域长期存在的信息不对称、流通成本高、贸易效率低、钢铁贸易信用环境崩塌等问题,对全流程每个环节进行系统思考和重构,打造的第三方钢铁电商服务平台。欧冶云商区别于其他钢铁电商平台,具有独特优势:
第一,欧冶云商是钢铁企业主导的“互联网+钢铁”新模式。目前“互联网+钢铁”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互联网企业主导的模式,一种是钢铁企业主导的模式。钢铁企业主导的模式,不会让钢铁企业成为互联网企业的附庸,也不会让钢铁企业成为互联网企业的附庸。这也说明我们还是坚持以钢铁为主业,会用互联网的技术手段把钢铁制造和服务做得更好。这里互联网是钢铁企业发展的技术媒介,目前“互联网+钢铁”企业大多是第一种模式,欧冶云商立志成为钢铁企业主动拥抱互联网的新模式。
第二,欧冶云商是面向钢铁行业开放的第三方公共平台。众所周知,目前开放的第三方电商平台基本都不是钢铁企业创办的,因为钢铁企业之间的竞争排除了同行产品的进入。由宝钢牵头的欧冶云商是面向中国钢铁行业开放的第三方公共服务平台,不仅在交易和服务产品上覆盖行业内所有钢铁企业,包括竞争对手,也欢迎同行投资参与入股。我觉得它的运营模式跟“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类似,我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避免“互联网+钢铁”的重复建设和同质化竞争,避免像钢铁制造产能一样出现“互联网+”产能过剩。
目前,钢铁电商平台建设正如火如荼地展开,各大钢厂、贸易商、咨询服务商都在自建平台,大有“一哄而上”之势。我估计钢铁电商平台“产能过剩”很快就会显现,行业兼并浪潮可能比制造业体系重组来得更快。在钢铁服务平台建设上,我们有聚集各类资源的优势,也有体制机制制约的劣势。为了在这场混战中取胜,宝钢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是重新设计了欧冶云商的体制机制,它不同于一般的国企,不仅在股权上,而且在用人、薪酬等“三项制度”上,都不同于原来宝钢的创新制度设计;二是充分发挥我们的技术服务和特殊“牌照”,以行业技术创新和技术服务优势作为服务增值的源头; 第三,发挥我们的规模和资金优势,我们已经做好3年内战略亏损的准备;最后,提升我们的服务品质,欧冶的服务体系不仅要服务于钢铁下游客户,也要服务于我们的竞争对手。
我们希望欧冶云商不仅成为宝钢“一体两翼”战略中的重要一翼,更能成为中国钢铁产业服务转型的共性平台。
宝钢的成功源于多年来的不断创新
《中国冶金报》:2015年底,宝钢首款超轻白车身在湛江上市,标志着宝钢在高强钢领域处于国内领先水平。宝钢在创新方面有何独特之处,能够不断推出独具特色的产品和服务模式?
徐乐江:2015年11月12日,宝钢在湛江发布了国内首款由钢厂自主研发的白车身。这里我先来科普一下。所谓白车身,是指除车门、引擎盖以外的车身结构,这通常是汽车厂设计新车型的第一道工序。我们这次发布的白车身采用了78%的高强度钢,其安全性、舒适性、轻量化等都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保险杠部分采用了强度达到1800MPa的特种钢。宝钢发布整车车身的目的,并不是要投身于整车制造领域,而是要向外界展示宝钢钢铁产品在汽车制造中的适用性,展示我们的高强度钢新产品、新工艺。应该说,白车身的发布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宝钢的创新。
事实上,宝钢多年来一直坚持在管理、技术、商业模式等方面持续创新:
在管理创新方面,宝钢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就引进新日铁管理理念,创立了一套与时俱进、至今仍然行之有效的宝钢现代管理制度。我们在组织架构、决策流程、激励机制等方面不时借鉴世界优秀公司的成功管理经验,并结合中国特色和宝钢实际情况进行融合创新。不断创新的管理制度,消除了激励疲劳,让干部员工不断奋斗。
在技术创新方面,宝钢原有的技术和设备都是进口的,为我们赢得了高起点、高水平消化吸收的时间。但我们也深知,引进技术只能取得暂时的优势,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专有技术。我们舍得投入研发,每年研发经费占销售收入的比例在2%左右。同时,我们在科技人才的引进和激励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30年来,宝钢在各个时期不断推出独具特色、具有领先优势的产品,如高强度管线钢、DI料(两片罐用深冲减薄镀锡板)、O5板(汽车用电镀锌板)、电工钢、高强度汽车用钢等,很多产品都是国内首创。同时,我们在钢铁生产的工艺和技术创新方面获得了多项专利。
在商业模式创新方面,宝钢在国内钢铁企业中率先实行“按合同组织生产”、率先实行“直供用户”、率先与用户建立“联合实验室”,率先引入EVI(供应商早期介入)模式,这些商业模式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赢得了竞争优势。
“中国制造2025”的核心应是智能制造
中国冶金报:对于当前的中国制造业来说,中国制造2025备受关注。您如何看待中国制造2025?在钢铁行业迈入中国制造2025的过程中,宝钢将扮演什么角色?
徐乐江:在当前产能过剩的条件下,消费者的需求偏好已经从以质量和价格(成本)为中心的二维模型,转向以质量、成本、响应速度、个性化为中心的四维模型。质量和价格(所谓性价比)是基本需求,响应速度和个性化则是消费者的增值需求。按照这个理论,质量和价格可以看作是满足用户的生存需求,响应速度和个性化则是满足用户的发展需求(更好地满足用户的需求)。个性化需求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对产品和服务的质量标准、性能、外观、速度等的差异化要求;以及切身的用户体验。
对于规模化、流程化、成本和质量依赖规模的行业,个性化需求无法像“量身定制”那样得到满足,只能通过提供多种方式的组合来满足消费者的自由选择。对于钢铁企业来说,需要探索通过综合解决方案来满足客户或项目对不同钢材品种、服务、速度的需求,从而为客户增加价值。
当前,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技术发展的背景下,结合钢铁企业特点,生产组织模式应实现以下转变:
销售环节:由重销售体系、渠道、管控向重平台、开放、合作转变,由注重产品销售向提供“产品+服务”转变,尽可能减少中间环节,直面客户需求,通过电商平台及配套服务体系实现全额直供;
研发阶段:由传统注重内部连接的产销研一体化模式,发展到早期消费者直接参与产品开发或参与下游产业研发的研发模式,由封闭的独立研发转向开放的“众研”模式;
生产阶段:由注重质量和效率的专业化、自动化生产,向更加注重满足多样化需求的柔性化、敏捷制造转变,即通过高度数字化、网络化的生产线(与厂内其他生产线以及外部生产线进行网络连接),实现生产的自组织和快速响应;
延伸的深加工与服务体系——通过延伸的加工与服务体系,如靠近客户布置冷轧生产线、建设剪切加工中心等,满足不同消费者对钢材不同形状、轧制性能的要求,提高响应速度;
智能物流——通过与客户信息系统的连接,由单纯的仓储、运输转变为满足客户JIT(即时生产方式)需求、库存管理、物料配送及在途管控、计划调整等多功能需求;
合作共生的供应链生态系统——更加精细化、专业化的分工将使外包成为重要的生产组织形式,供应商、服务商、协作厂商、客户通过信息系统的连接,形成合作共生的开放生态系统,每个企业都是一个生态系统,也是社会生态系统中的一个节点。
要实现上述六个方面的转变,需要利用现代互联网、物联网、云计算等技术,把工厂内部的研发、生产、销售、物流以及制造商、消费者、供应商、协作制造商、服务提供商等不同端点连接起来(端到端连接),形成完整的信息物理系统(CPS)。
这是我对“中国制造2025”的理解,它的核心应该是智能制造,和“德国工业4.0”、“美国工业互联网”是一个意思。
目前,宝钢集团旗下各钢铁制造单位制造水平参差不齐,其中表现最好的宝钢股份已处于工业自动化3.0时代,而集团旗下大量设备还只是处于2.0甚至1.0时代。因此,包括宝钢在内的中国钢铁企业距离实现“中国制造2025”战略目标,依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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