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商鼻祖慧聪：从辉煌到衰落，背后的故事令人唏嘘

近日，北京慧聪360科技有限公司的一则《停工待命通知》在网上曝光，让早已消失在公众视野中的慧聪公司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对这家公司不太熟悉，但20年前这家公司被誉为中国电商的先驱，慧聪网比阿里巴巴成立更早，很早就在港交所上市。

1、张向东预测：慧聪网将成为阿里巴巴成功的背景板

现在人们经常提到的慧聪，其实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节目里的对话。

2006年，在中央电视台《赢在中国》节目中，一个叫张向东的年轻人说：“我来验证一下我的商业头脑吧，我预测一下，你们中间肯定有一个慧聪网站。虽然我也经常用慧聪，但是我个人对它评价不高，未来这个行业，只有阿里巴巴才是最好的。”

当时，张向东是节目里的一名观众，慧聪网创始人郭凡生是节目里的创业导师之一，郭凡生问张向东，“我这么成功，你都不相信我，凭什么让他们相信你一个比我更不成功的人？”

张向东后来创办了中国万网，2014年以5.4亿元的价格卖给了阿里巴巴。张向东的预测很准确。如今，慧聪网的存亡成疑，而阿里巴巴是中国互联网两大巨头之一。

市值方面，截至8月26日港股收盘，慧聪360市值为4.19亿港元，而阿里巴巴市值为2.03万亿港元，相差近5000倍。

虽然这段对话非常著名，但2005年阿里巴巴就已经收购了雅虎中国的全部资产，并获得了雅虎10亿美元的投资，并凭借淘宝在中国市场击败了被eBay收购的易趣网，2005年淘宝以72.2%的绝对优势成为国内C2C市场的老大。

所以张向东在节目中其实预言的是慧聪网的B2B业务行业领导地位将被阿里巴巴取代，毕竟在2006年的时候，慧聪网的综合实力已经不值得和阿里巴巴相比了。

2007年，马云就曾说过：“阿里巴巴在中国没有竞争对手，用望远镜也找不到。”

当然，当时郭凡生还是很不服气的，当马云说用望远镜也找不到对手时，郭凡生回应道“一定是你的望远镜有问题，或者是你的眼睛有问题。”对于这番言论，郭凡生还多次在公开场合要求马云道歉。

2、慧聪网与阿里巴巴：B2B还是B2C的选择决定命运

其实慧聪网和阿里早期的路线是一样的，在阿里推出淘宝等C端业务之前，阿里和慧聪网的业务并没有什么区别。

1992年，郭凡生拿出多年积蓄的7.4万元，与朋友共同创办了慧聪公关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当时马云还在大学当英语老师。

创业初期，郭凡胜把家电、电脑经销商的报价信息收集、分类，印成名为《华商快讯》的小册子，在北京的家电市场上销售。很快，慧聪网就成为中关村最大的商业信息提供商，第二年公司营收就突破了100万元。

互联网发展后，郭凡胜把慧聪商贸信息公告搬到了互联网上，并逐步发展成为以电子商务网络贸易信息为主导的行业性门户网站。

慧聪成立三年后，1995年开翻译社的马云在一次去美国出差时第一次接触到互联网，回国后他创建了“中国黄页”网站。“中国黄页”让马云赚了500万元，随后1999年，马云在杭州湖滨花园创办了阿里巴巴。

慧聪和阿里巴巴都是从黄页信息平台起家，后来转型做B2B电商，不过阿里巴巴主打小件，慧聪主打大件；工具方面，阿里巴巴有诚信通，慧聪有买买通。

但B2B赛道不仅操作难度大，门槛低，而且新的竞争对手不断涌入，比如B2B、环球资源、义乌小商品网等。因此，马云逐渐将核心业务转向以C2C为主的淘宝网。淘宝网在成立后仅一年多时间，就利用免费开店策略打败了此前垄断国内市场的eBay。后来，随着国内快递行业的发展，成为中国互联网的巨头企业。

慧聪网在B2B的路上越走越远，内部孵化了“麦华素”，收购了中关村在线等公司，还投资了化工B2B平台第五城、农村B2B平台厘米网、模具B2B平台中模国际等多家B2B创业公司。

在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C端企业大多取得成功，而B端企业即便能生存下来，天花板也是显而易见的。作为中国电商鼻祖的慧聪，如今不仅无法与阿里巴巴相比，与京东、拼多多等后起之秀在规模上也存在巨大差距。尽管慧聪2003年在港交所上市，巅峰时期市值突破100亿港元，但在中国互联网企业中始终无出其右者。

慧聪一直没能做大的原因就是没有像阿里巴巴那样向C端转型，慧聪后续的自杀式操作，把toB行业第二的位置拱手让给了百度。

2016年至2018年，慧聪与百度合作推出阿拉丁卡，八张小卡片出现在百度搜索首屏，推送相关促销产品。

2018年，百度上线了爱财购，慧聪开始引导客户加入爱财购，后来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平台会员，全部导入爱财购，不过慧聪也曾与360合作上线了慧有财，与腾讯合作上线了慧财购。

慧聪不仅牺牲了自有平台的会员，还因为与360、腾讯的合作，让百度在2021年取消了爱财购的代理权，慧有财和慧财购都没有发展起来，慧聪的运营凶猛如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3、行业B2B网站的出路

目前，慧聪旗下业务包括慧聪360、中关村在线、棉联、麦华速等，官网强调已服务63个行业，注册用户超过2700万，累计付费用户110万，致力于用互联网、大数据赋能传统行业，成为中国领先的产业互联网集团。

2017年之后，慧聪找到了一个新词——产业互联网来定位自己。但这改变不了慧聪的业务本质，就是B2B。慧聪集团2022财年中报显示，今年上半年其营业收入61.17亿元，同比下降13.53%；净亏损7473.5万元，同比减少27.77%。

在中国互联网公司中，慧聪网的财报与其作为中国电子商务鼻祖、1992年创业公司的地位严重不符。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慧聪网，国内B2B行业总体发展并不好。

B2B行业在中国发展了30年，其最重要的属性就是展示。2010年之前，除了阿里巴巴和慧聪网，其他所有B2B平台的营收加起来都不超过3个亿。机电之家、索乐网、中国供应商、化工网等比较知名的行业网站，都是在2015年左右才开始拓展展示以外的营收渠道。

但正如郭凡胜所言：“行业B2B就像玻璃上爬的苍蝇，有光明的前途却没有出路。”展示属性的天然出路是展示+交易，而展示+交易是最成功的模式。

但交易往往偏向C端，toB行业直接线上交易的体量非常小，不足以支撑整个生态，所以整个行业至今没有一个B端交易平台，能交易的集中在原材料、钢材方面，比如找钢网、钢联、生益宝大宗，交易的支撑则是期货支撑的标准商品，比如石油、天然气、钢材、煤炭、棉花等。

行业网站除了+交易，还可以实现线下+线上的联动。工业领域目前还是以展会的形式为主，企业在展会上的投入远超toB展会。慧聪网举办的余姚小家电展会就办得非常好，也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在慧聪网的带动下，不少行业B2B网站也纷纷举办展会，如机电之家的机电交易会、中国化工网的原材料展、出国展等也都表现不俗。不过，自疫情爆发以来，展览业受到的冲击最大，行业网站的展览业务纷纷暂停。

除了线下+线上联动模式，行业网站还可以展示+主动商机，这是最成功的模式，主动商机是指通过招标信息对采购大数据进行分析拆分，从中标方拆分出商机信息，主动将自己的产品供应给客户的模式。

资质好的企业可以直接参与投标，没有资质的企业可以查看谁中标、自己的产品是否在投标中，然后联系中标方报价成交。这个模式已经很成熟，代表企业有马锋顶标、千里马招标网、国信招标、易方宝、建宇等。机电之家在2018年就推出了马锋顶标，现在营收已经超过正规企业的展示营收。

这并不意味着企业不再需要展示产品。现在企业展示产品的渠道更多了，手机短视频已经占据了大部分流量。传统搜索流量不断分流，能直达C端的产品更加接地气、直观。即便是淘宝这样的toC平台也在受到冲击。

对于行业网站来说，工业产品领域的主动询问和了解还是刚需产品，因为产品参数多，厂家多，品牌型号多，稳定的渠道对于B端厂家来说很重要。展示方面，无非就是换个平台，但展示、展览的需求还是有的，通过各种渠道和技术手段促成B端客户成交才是行业网站发展的关键。

慧聪和阿里巴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中国互联网前20年的发展成就了一批C端企业，未来20年，B端企业会有更多的机会，行业B2B网站也会迎来自己的春天。

---------------------------------

上林书院：杨飞，经济学博士，大学教师，深度观察产业经济与金融事件。